&esp;&esp;“奉太后娘娘与陛下懿旨,值此新春嘉日,令芝麻镇子民祭献天神。”甲骑转缰回头,冷冷看一眼县长,还是那样漠然的嗓音,“众位有大功于朝,去后自有粟肉供奉,且安心地上路吧!”
&esp;&esp;老人跌倒在地,婴儿在襁褓中哭嚎,人群中的青壮想要反抗却被两股相逆的人潮挤在原地,举步维艰。
&esp;&esp;县长被升高的日光,反光的白雪,血染的鲜红刺得眩晕,他想不通这一切,跌撞地冲到马前,张臂挡住他身后的镇民,颤抖着质问:“你们是何处来的……这不可能是朝廷的旨意,他们都是安分守己的良民啊……芝麻县长贺寿年在此,放下刀!里长,召集镇兵——”
&esp;&esp;“噗嗤。”
&esp;&esp;长刀从贺寿年前胸刺入,红刃从他背后透出。
&esp;&esp;“多你一个也无妨。”
&esp;&esp;甲骑毫不在意地抽出环首刀,余光发现一个惊恐妇人怀抱中的幼童正好在他刀尖落点,随手刺去。
&esp;&esp;这样的快刀对上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镇民,易过宰鸡屠狗。
&esp;&esp;“阿爹!阿娘!”矮个少年亲眼看着双亲倒下,隔着惶乱的人群声嘶力竭,被小剩死死拉住往后拖。
&esp;&esp;哭喊的百姓们不明白,什么叫“祭献天神”,天神,不是在祠庙里保佑着他们吗?
&esp;&esp;人人皆是待宰羔羊。
&esp;&esp;刀尖只差半寸便要挑出幼童心脏,一声令人齿酸的离弦声突响,闪电般的一箭射向甲骑后心。
&esp;&esp;甲骑只来得及稍侧身躯,箭中后肩落下马背,撑刀在雪上阴鸷回头。
&esp;&esp;一道尖锐的骨哨声伴随着那一箭在南陂外吹响,蓦然间,一群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黑影呈网罗之势,由四面向广场围拢奔来。
&esp;&esp;这些人没有坐骑,速度却极快,其中一马当先首领模样的人身形修颀,一身劲服,手持一口雁翎形状的奇怪窄刀,覆了层胡茬的唇下还叼着枚骨哨。
&esp;&esp;跑动同时男人的哨音不停,时长时短,黑衣人便随着指示变幻阵形。
&esp;&esp;这些人的目标明确,便是马上的骑兵,先斩马腿再割人头,动作快得如斩杂草,一如方才黑甲骑对待百姓做的那样。
&esp;&esp;“尔贼何来——”
&esp;&esp;鸾君刀向上斜撩迎面驰来的一个甲骑肋下,不等这人话落,已将其挑落马下。
&esp;&esp;失主之马仰蹄长嘶,随即被一只青筋偾张的手掌勾住缰绳,悍然往臂上缠绕几圈,较力降服。
&esp;&esp;胤奚靴底稳稳碾地,这位带领凤翚营一路西行,从冰冷的嘉陵江水下游逆渡进敌国,又潜入这座边镇隐匿了数日之久的年轻主将,脚下踩着北国的邦土,沉色望着眼前地狱一般的景象,吐掉骨哨,声音比刀锋更冷:
&esp;&esp;“这里本是我们的土地,却成了你们的屠杀场。在汉人的土地上肆杀汉人,有这样的道理吗!”
&esp;&esp;“胤统领!”
&esp;&esp;戏小青杀甲骑夺马,回刀间隙不忘估算对面人数,大喊,“末将带二队断后,余下兄弟——还有姐妹们可带镇民先撤走!”
&esp;&esp;白水井后的柴草堆中,平地响起一阵“哗啦啦”的惊雷声,一个浑身挂满刀剑的“铁刺猬”愤然跃起。
&esp;&esp;只剩一张脸没被备用兵器挡住的池得宝,带着两百多斤的重量怒吼:“混账东西,都杀了!都杀了!”
&esp;&esp;哀嚎绝望的镇民看着他们,如见神兵天降。
&esp;&esp;第132章
&esp;&esp;“北尉大君凶逆无道, 生祭黎民换取阳寿,此自取灭亡之道。”
&esp;&esp;腊八那日,谢澜安告诉胤奚, 北尉武阶郡下芝麻镇将逢一场浩劫, 谕令他救人为其一, 激发北民民愤笼络有生力量为其二。
&esp;&esp;当时谢澜安却也说, 不能保证这个消息万无一失, 也可能无事发生, 令他随机应变。文杏馆的灯火亮了通宵,谢澜安在安排碻磝会盟之余,与胤奚详细交代了行军方案。
&esp;&esp;“你带凤翚营沿长江直赴巴中,轻甲简备,至嘉陵江隐蔽队形分批渡水,潜入尉国边镇。若救人顺利,带着那些百姓无法再从水路返,便向东边陆路破关。”
&esp;&esp;“丰年和胤奚同时走,率竟陵军在北益州的白水关接应。”
&esp;&esp;女郎规划的路线极为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