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时他做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举动。
求助迟蓦。
李然可怜巴巴地看迟蓦,用眼神求他帮帮自己。
迟蓦一挑眉,没出声,意为他自己解决。
并且他就在旁边看着。希望他能让自己满意。
现在的李然明显做不到。
最初想远离的脚不自觉地朝迟蓦那边迈半步,李然拼尽全力地道:“……迟先生。”
迟蓦知道,李然这种人,向他求助第一次的时候,他必须得帮忙,没有“最好帮忙”这个选项。否则无论李然以后遇到什么无法解决的难题,都不会向他伸出第二次手。这不是李然的自尊作祟,只是他胆小而已。他能麻烦别人一次,已经是耗尽勇气。
不知是不是错觉,李然觉得迟蓦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,但他凉薄的唇间并没有叹息声传出。
暮色渐浓,旧小区富人区的路灯全都一一亮起,照亮这条街道。迟蓦从口袋里掏出烟盒,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,放在嘴角咬着。
打火机跳出一簇火苗,迟蓦抬手要点燃香烟。而后抬眸看向李然,还是个未成年。他手一松把金属打火机一甩盖灭火苗,没点燃那根烟。
“你要养家,这孩子年龄还小,正是要被养的时候。”迟蓦咬着烟睨向了声泪俱下的中年男人,漠着声调说道,“他知道每天遵纪守法,你却不知道。我没多少时间跟你浪费,别烦我。”
语气蓦地不耐烦起来,李然听得一抖。
肇事男没想到迟蓦会突然加入,肚子的伤不是他打的,但他觉得迟蓦的冷漠比沈叔那一拳头还厉害,但凡他再不识相,就不止挨一拳那么简单了。
他立刻颤颤巍巍地说会如数赔偿的,赔偿库里南,赔偿山地车,全赔全赔。
晚八点,李然发觉库里南的钱是中年男人全权负责,自己不再欠迟蓦的钱;又看着手机上通过收款二维码进账的80块,整个人脚下轻飘飘的。
换胎花50块。
换新车把花30块。
车把的事儿其实和中年男人无关,但他也照价赔偿了。
赚了。
几千几万几十万,甚至上百万,对迟蓦来说犹如喝水,全然不看在眼里。他并不想真要肇事男的钱,只要他认错态度良好。
踢到铁板上后,就算是几毛他也得赔。迟蓦可不是好人。
原价赔偿自己的罪过,中年男人哭得泪流满面,这次是真实的哭。说以后再也不会抢路,不会再闯红灯,一定做个遵纪守法好公民。李然这个老好人,除了生出些恻隐之心,还有些想笑。
“人是我找到的,你不欠我钱,欠我人情。”迟蓦说,慢条斯理地。
旧小区的路灯完美地继承一个“旧”字,灯光灰暗,个别接触不良还一闪一闪。迟蓦就站在这样的环境下,指间夹着烟,毫不避讳地看着李然的脸。
像蛇,更像鬼。
李然一秒收起赚30块钱的愉悦,啄米式点头:“嗯嗯!”
“既然如此,好像跟我不认识、删我联系方式这种行为你应该不会再做。”迟蓦唇角微微一扯,撒旦引诱人类吃下毒苹果般轻声说道,“好孩子,对吧。”
引导
再?
他们刚加上联系方式,为什么能用得着“再”字?
李然没想明白。
当然也没敢问。
回到家他煮了紫菜汤。
早上捏的寿司饭团,冰箱里还有十几个。李然拿出来放外面化冷气,紫菜汤做好后凉一凉。
正好能搭配。
一口汤一个饭团,嚼得快咽得快,跟半个月没吃饭似的。而后不过瘾,一口汤下去两个寿司饭团全塞嘴里,两边腮帮子一块儿鼓囊。嘴唇被挤得嘟起,唇珠在上面翘着。
李然好久都没有这么兴奋过了。原本以为自己欠下巨款,谁知最后是虚惊一场。
这种“死里逃生”的感觉最惹人,李然这种情绪不怎么大起大落的也不能免俗。
就是欠了迟蓦人情……
人情总比十万块好还啊。李然乐观地想。
慢慢还嘛。
最后两个饭团跑进嘴里,刚嚼,没咽下去呢,手机铃声便适时响起。
看清备注,李然赶忙把手擦干净,刚才用手抓的饭团,不等嘴里咽干净就接听。
“——爸。”
“晚饭才刚吃啊?声音含糊不清的。”李昂每次给李然打电话,第一句话总是不知道和儿子说些什么,会紧张地抠手指,有时候还需要身边人提醒才能更好地找回灵魂。
今天听到儿子声音,嘴里明显塞着饭呢,话题自然而然地溜出来,慈爱的父爱一同跑出来。
端起碗喝完最后一口汤,李然不好意思地说:“嗯。”
他把碗放进厨房洗碗池,等挂完电话再过来刷。
李昂道:“六点放学,现在马上就要八点半了。今天怎么吃这么晚啊?”
“在

